2002年秋我退伍安置的企业破产了,赖以为继生活的收入没有了,为了父母妻儿一家人的生计我捡过土豆、放过羊、打过零工,拼尽全力想让家人过上好点的生活,可是在这个遥远偏僻的小县城我的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,日子依旧紧紧巴巴。
2005年初春,春寒料峭,乌斯太小学门口人头攒动,我把最后半块馒头塞进嘴里,焦急渴望地看着庆华人力招聘门口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,希望有人通知我,你被录用了。数着兜里皱巴巴的零钱,这是这个月仅有的生活费了,“老公,要不咱们回老家吧?”妻子昨夜的话在耳边回响。我看着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,褪色的军装领口磨出毛边,肩线却依然笔挺如松。退伍安置时那纸“优先录用”的承诺,早被下岗潮冲得七零八落,这是我来到乌海后第五次求职了。终于还是等到了一个好消息,我被庆华中心化验室录用了。
内蒙古庆华集团是一家大型民营煤化工企业,2005年初集团公司决定在内蒙古阿拉善乌斯太镇投资建设300万吨大型煤化工项目,我以优异的面试、笔试成绩加入到庆华旗下。5月受公司委派前往宣钢焦化厂及北京煤科院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学习,此间,我严格要求自己,虚心向师傅请教,以最大的热情投入到学习中。返程的列车上,我翻看着笔记本扉页被煤烟熏出的淡灰色云纹,那上面记满老师傅演示的制样手法。回公司后,为进一步夯实化验的基本功,我又前往阿拉木斯洗煤厂实习,被阿拉木斯的暴雨浇透了整个八月。洗煤车间传送带轰鸣声中,我跟着陆淑珍老班长学习煤质分析,破碎、缩分、称量、灼烧,汗水在煤粉覆盖的脸上冲出沟壑,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极了满是褶皱老人,这是生活颁发给劳动者的特殊“勋章”。
九月份回到煤化公司,公司已是剑拔弩张的投产前期,原先那片高低不平、乱石丛生的荒漠上已赫然矗立起一座庞大的现代化工厂。站在空旷的制样室里,脚下是裸露的水泥地面,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机械轰鸣。那时的我还不曾想到,这个尚在襁褓中的实验室,会与我的职业生涯缔结如此深刻的生命联结。
建厂初期的冬夜,制样室还没有送上暖气,破碎机冻得罢工,我和小包轮流用电暖气烘烤设备齿轮,哈出的气在防尘口罩上结成冰花。当制备的煤焦样品送到化验员手里时,晨光穿透窗棂,照见我们冻得发紫的手指在数据单上留下的颤抖笔迹,我在心里默默问自己:你辛苦吗?
2006年的春天,庆华二期工地上的脚手架刚刚搭起,就像正在生长的钢铁森林。此时,我调任煤焦检测室班长,面对刚刚成立不久的化验室,为了编制标准化操作手册熬红了双眼,每每在晨光中与厂区渐次熄灭的照明灯交相辉映,我忽然意识到,我不是在建造冰冷的实验室,而是在浇筑质量长城的第一块基石。
2007年秋,我在鞍钢培训时第一次触摸到煤岩分析的精密仪器,那些嵌在显微镜下的煤样切片,如同庆华发展的微观图谱。返程的列车上,笔记本里密密麻麻的公式与检测流程,随着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逐渐具体化为可操作的检验规程。当我们的煤岩分析数据首次为焦炭质量预警时,恰似庆华质检体系奏响的第一章交响。
2010年国家实验室认证攻坚战的三百个日夜,成为我与团队共同的成长印记。深夜的会议室里,程序文件上的每一个标点都在聚光灯下接受审视。认证现场,化验员流畅的操作让评审专家频频微笑颔首。当中国合格评定国家认可委员会的金属徽章嵌进实验室门牌时,我抚摸着亲手建立的实验室管理体系文件时,忽然读懂了这个焦化企业的生命密码——质量从来不是冰冷的数字,而是无数双手编织的信任网络。
如今走在化验楼内,看着各种谱仪流淌的数据如星河倾泻,当年手把手教导的化验员已成为技术骨干,她们校准仪器时的专注神情,与二十年前在临时工作台前练习滴定的身影奇妙重叠。庆华给予我的不仅是事业平台,更是将个人理想熔铸于时代发展的珍贵机遇。在这里,每个检测数据都是对匠心的丈量,每份质量报告都是与产品对话的诗篇。
三十四载风风雨雨,庆华发展如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,我的成长不过是这其中的一朵浪花;二十年春秋流转,我从青涩的技术员成长为质量管理体系的建设者,而庆华也从黄土高坡上的工业幼苗成长为参天大树。那些铭刻在检测报告里的数据,那些凝结在标准文件里的智慧,那些流淌在质检人血脉里的严谨,都在诉说着同一个真理:当我们把生命投入值得奋斗的事业,岁月自会还以璀璨的结晶。面向未来,我依然愿做质量长城上的一块方砖。
(来源:内蒙古庆华煤化有限责任公司中心化验室 高春华)